第35章 丟失的記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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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進大廳, 秦念就看到了沈希遙他們之前提到的閘機口。
“你們是說這閘機裏裝了記憶抹除的裝置？”他轉頭確認道。
“反正就是我一出這閘機口，就突然什麽都記不起來了。”沈希遙回覆道。
秦念若有所思看了看這6個閘機口，然後擡手輕輕揮了一下。
緊接著大廳角落處放置的石雕就迅速飛了過來, 哐哐幾下將閘機口砸了個稀巴爛。
沈希遙目瞪口呆地看了看一片殘骸的入口，心想原來秦念也是這種硬莽的行事作風？？？
“你倆上次是在幾樓看到的失蹤人員？”秦念邊往裏走邊問道。
“2樓。”顧禹樊肯定道。
“那負責解救人質的分隊先去2樓搜索一下, 其餘的人跟我去4樓的內測場地。”秦念快速分配道。
沈希遙在這錯綜覆雜的走廊裏走了一會兒，就生出了一種熟悉感覺。
而且她總覺得腦海中有些模糊的畫面開始慢慢上浮, 但臨界邊緣時她卻又無法再回憶起更多。
這種感覺真的不太好受。
當走到3樓拐角的時候，幾扇緊閉的大門忽然打了開來，兩個黑衣人以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向他們奔了過來。
“璐茜你帶著希遙和顧禹樊繼續往4樓走, 這邊我和沈立來解決。”秦念沈穩道, 同時操控著走廊中數個垃圾桶砸向了沖過來的黑衣人, “等下我們靠嚴磊意念傳送聯系。”
“收到, 你們多加小心。”蔣璐茜說著就帶著沈希遙、顧禹樊、黎秋往4樓跑去。
4樓的整個走廊都是黑漆漆的, 每個人都試探地在墻上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個電燈的開關，無奈只好打開了手機的照明。
“游戲內測的場地應該就在轉角後的第2間房裏。”顧禹樊用手機電筒照了照腳下的路，走到了最前面。
沈希遙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後, 邊走邊留意著四周。
突然顧禹樊的腳步頓了一下, 沈希遙沒收住腳步撞在了他的後背上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前面好像有人。”顧禹樊壓低聲音道。
沈希遙頓時屏住了呼吸，仔細聆聽了一下。
前方的黑暗中確實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但卻不見任何的人影。
“退後。”蔣璐茜說著就沖到了兩人的身前, 然後展開了防禦的空間。
但她沒想到的是，對方並沒有靠任何的物體來攻擊他們, 而是直接靠體術將她擊倒在了地上。
“靠。”蔣璐茜半跪在地上，捂住了腹部，“是隱形能……”
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，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。
她艱難呼吸著, 試圖擡手掰開那雙看不見的手。
“璐茜！”
見狀沈希遙也來不及做任何思考，腦子一熱就沖到了蔣璐茜的身邊想要對著空氣揮舞幾下拳頭，卻不曾想直接被看不見的能力者一腳踢中了肚子，吃痛向後栽去。
顧禹樊眉頭一緊，一個大步向前扶住了她，然後小聲道：“在蔣璐茜身前立一道冰墻。”
“哦好。”沈希遙這才想起了自己還能使用能力，趕忙集中了意念。
冰墻出現的瞬間，蔣璐茜脖子上的束縛就消失了。
“趁現在把地面凍住，但不要凍太牢，霜就可以了。”顧禹樊又快速說道。
沈希遙瞬間領悟了他的意思，毫不遲疑地再次發動了能力。
光滑的地板上立馬呈現出了積雪半融化時的狀態，而那能力者所站的地方上出現了一雙腳印。
“這就好辦了！”蔣璐茜冷哼了一聲，直接從空間中抽出了一串長長的鎖鏈，精準地甩了過去。
那人原想閃躲，卻腳底一滑，直接被鎖鏈捆住摔倒在了結了冰的地板上，砸出了一個人形的印記。
“都被抓住了，該現形了吧？”蔣璐茜一臉不爽地走到了那人身邊，狠狠地踢了他兩下。
隨著她話音的落下，鎖鏈中也顯現出了人影。
是個光頭的男人，帶著一副不甘的表情死死地盯著她。
“這層還有你們的人嗎？”蔣璐茜蹲到了光頭男的面前，瞇著眼睛問道。
“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？”光頭男說著惡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。
“我覺得會。”蔣璐茜一邊說著一邊從空間裏拿出了一瓶辣椒水，在他眼前晃了晃，“不信我們來試試？”
然後沒等光頭男回話，她就又帶著威脅的口吻補充道：“如果這個不行的話，我還有更厲害的東西。不瞞你說，我最擅長嚴刑拷打了，你想都試個遍嗎？”
聞言光頭男不禁一哆嗦，眼神裏也閃過一絲的恐懼：“我說！我說還不行麽……”
“別想著騙我們，若是後面被我發現有詐，我可是會讓你加倍體驗一把這些東西的。”蔣璐茜眼神淩冽道。
“我說的肯定都是實話！這層樓今晚就我一個人負責值班，原本還有一個人，但是他溜出去喝酒了！”光頭慌忙說道。
“另外那個人是什麽能力？”蔣璐茜繼續拷問道。
“是……是幻術……”
蔣璐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，就直接給他套上了抑制能力的手銬，然後站起了身：“黎秋你先把這人送去園區門口吧，方便最後集中帶走。”
“好。”黎秋點了點頭，就走到了光頭男的跟前，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下一秒兩人就一起消失了。
“璐茜，你不會空間裏真有那麽多嚴刑拷打的工具吧？”沈希遙這才回神道。
“怎麽可能，我就一瓶辣椒水。”蔣璐茜笑了笑，“那光頭男也是真的慫，我稍微恐嚇恐嚇就害怕成那樣了。”
“講真，你剛剛是挺嚇人的……”沈希遙實話實說道，她平時可沒見過她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。
“畢竟他是真的把我惹毛了，我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麽壓制過了，是我大意了。不過剛剛真的太感謝你了，來親一口。”蔣璐茜笑著摟過了沈希遙，沖著她的臉頰就啵了一下。
沈希遙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嘴：“其實是顧禹樊告訴我該怎麽做了，我一開始整個人都慌了，所以你還是謝謝他吧……”
“哦，這樣啊……”蔣璐茜瞇起了眼睛，掃了一眼她身後的顧禹樊，幽幽道，“但他畢竟是你的人，我就不親了。”
“……你在說什麽啊……”沈希遙頓時紅了臉，有些慌亂道。
蔣璐茜勾了勾唇，笑著揶揄道：“要我好好給你解釋一下嗎？”
“……那個我們快點去找實驗設備吧。”沈希遙避開了她打趣的視線，連忙轉移了話題。
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蔣璐茜又看了看她身後的顧禹樊，他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，但眼底卻透出了淡淡的笑意。
“應該就是這個房間了。”沈希遙推開了之前顧禹樊所說的第2個房間的大門，然後在墻上摸索打開了房間的電燈。
又是一股強烈的熟悉感撲面而來，沈希遙不禁皺了一下眉頭。
“是不是就是這個？”蔣璐茜走進房間，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個白色的頭盔。
“對。”顧禹樊點了點頭，同時快步走向了場地角落的電腦，打了開來。
“話說這黎秋怎麽還沒回來？”蔣璐茜抱著頭盔，探頭看了看門外。
“是不是外面碰到了什麽事情啊？”沈希遙不禁皺了皺眉，“而且隊長他們這麽半天了，咋也沒個消息也不見人影的？下面兩個人有這麽難纏？”
她的話音剛落，樓外忽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聲響，接著整棟樓都劇烈晃動了起來。
“地……地震了？”沈希遙有些驚慌道。
“似乎是……不管怎樣，我們先離開這裏！”蔣璐茜直接將頭盔收進了空間裏，接著就一把拉住了沈希遙試圖向走廊跑去。
沈希遙慌張地轉頭看了看還在電腦前下載數據的顧禹樊，急急道：“別管數據了，先撤！”
就在這時愈晃愈烈的地板忽然裂開了一道縫隙，接著這道縫隙就迅速擴大將顧禹樊和她倆分隔了開來。
天花板上的電燈也因短路在瘋狂閃爍著，墻皮在簌簌地往下掉，騰起了一陣灰塵。
見狀蔣璐茜慌忙展開了空間：“對於上面砸下來的物體我暫時可以轉移到空間裏，但如果地板徹底塌了我們掉下去了，我也救不了，所以我們得趕緊想辦法把顧禹樊整過來，然後趕緊下樓！”
“怎麽整啊！”沈希遙看了看橫在面前足足3米寬的地板縫，急得快哭出來了。
“冰橋。”站在對面的顧禹樊還是一臉的淡定，仿佛周圍晃動的一切都和他無關。
聞言沈希遙微微一怔，接著立馬努力穩定了一下情緒，集中起了意念。
雖然她沒有試過建立冰橋這種東西，但仔細想想不就是把冰墻給橫過來嘛！
很快，兩人之間就架起了一座冰橋，橫跨過了地板間的縫隙。
顧禹樊兩個大步來到了沈希遙的身邊，接著三人就匆匆往樓下跑去。
地板和墻上的裂縫越來越多，樓梯也開始出現斷裂，沈希遙只能邊跑邊見縫插針地修補著這棟岌岌可危的大樓。
當他們沖出大樓的一瞬間，整棟樓就在身後轟然倒塌，變成了一堆廢墟。
保險起見，三人一直跑到了30米遠處的空地上才停住了腳步，轉過了頭。
“隊長他們出來了嗎？”沈希遙盯著滿是灰塵的廢墟堆問道。
“應該出來了吧……”蔣璐茜也不是很確定回答道，同時四下張望了一下。
雖然主樓還佇立在原地，但此刻可謂是千瘡百孔，就連玻璃都沒有幾扇完整的。
“他們不會……”沈希遙有些擔憂地看了看蔣璐茜，但話還沒說完，就聽到腦海中響起了嚴磊的聲音：“沈希遙，蔣璐茜，顧禹樊，你們逃出來了嗎？”
“我們逃出來了！你們還好嗎？你們在哪裏？”沈希遙頓時松了一口氣，連忙回覆道。
“我們在園區門口，你們過來吧。”嚴磊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了。
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，但沈希遙卻在這聲音中聽出了一種沈重的感覺，頓時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太好的預感。
三人加快腳步匆匆向園區門口趕去，還沒完全走近，就遠遠看到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十來個人。
“隊長……這是怎麽回事……”沈希遙沒敢細看躺在地上的人，有些不安地問道。
秦念灰頭土臉地轉過了身，嘴角掛著明顯的血跡，右胳膊上一刀觸目驚心的傷口讓沈希遙心中忍不住一顫。
“我們今晚的任務……失敗了。”他緩緩地吐出了最後三個字，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失神。
“人質沒救出？敵人沒抓到？”蔣璐茜有些焦急道，“地上的這些人不會是……”
“只救出了4個人，敵人也只抓到了幾個無關緊要的角色。”秦念頓了頓，有些艱難地繼續道，“地上的人……都死了。”
聽見死這個字眼的時候，沈希遙一時覺得有些不太真實。
她從來沒有見證過任何人的死亡。
之前的任務中最多是有人受點傷，甚至連重傷都沒出現過，更別說死亡了。
她有些呆滯地側頭看了看不遠處躺著的人，一張陌生卻又莫名熟悉的面孔映入了她的眼簾。
那是個學生模樣的男生，白白凈凈的長相，帶著黑框眼鏡，鏡片下的雙眼緊閉著，如果忽略掉毫無血色的臉龐，他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。
沈希遙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，視線卻牢牢地釘在了那個男生的臉上，無法挪開一分。
他是誰……為什麽她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他……
沈希遙只覺得頭劇烈疼了起來，零碎的片段在她腦海中閃現了出來——
“你平時都玩哪一類的游戲呀？”
“介意交個朋友嗎？”
“我叫陳澤，耳東陳，沼澤的澤。”
……
沈希遙緩緩地轉向了顧禹樊，聲音顫抖道：“我是不是昨天和他聊過天……“
顧禹樊的眼神裏頭一次閃過了一絲的慌亂，許久都沒有回話。
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，也不知道她關於昨天的事情記起了多少。
“你為什麽不回答我？你說話啊……”沈希遙的嗓音裏染上了哭腔，整個人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。
而此時蔣璐茜也在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人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：“那是……黎秋嗎……”
“怎麽會……”她的聲音裏也透出了恐懼，怎麽也沒想到只是讓黎秋出來轉移個犯人的功夫，他就遭遇到了這樣的不測。
秦念動了動唇，卻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。
空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。
“我為什麽昨天沒能夠帶他們一起逃……如果我能……”沈希遙顫抖得越來越厲害，手腳也開始變得冰涼了起來。
連帶著周圍的空氣瞬間降到了零度，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冷顫。
“這不是你的錯。”顧禹樊終於開了口，他走到了她的身邊，輕輕將她攬到自己的懷中，“別看了。”
沈希遙的臉靠在他溫熱的胸膛上，死死地咬住了下唇，但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地湧了出來，打濕了他的白襯衫。
“江炎野他們呢？”蔣璐茜勉強回過了神，試圖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。
“他和姜淩去追逃走的奧丁戰士了……我們都沒想到這裏竟然有自然系的能力者，而且還是兩個。”秦念緩緩道，“我和嚴磊本來很快就解決了那兩個黑衣人，卻沒想一轉彎就遇見了一個土系的能力者，也是他弄塌了那棟樓。”
“另一個是電磁能力者，一出現就開始無差別的殺人……”秦念眼裏透出了一種無力的憤怒，“原本我們負責輔助的人員已經在有序轉移人質了……”
“什麽？怎麽可能有自然系能力者？”蔣璐茜吃驚道，“管理局不是在嚴格監控所有自然系能力者嗎？之前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蹤和動向嗎？”
“因為這兩個人，不在管理局的登記之中。”秦念皺緊了眉頭，“至少不在我們所在管理局的登記中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他們是外國人？”蔣璐茜瞪大了眼睛。
秦念緩緩地點了點頭。
“外國的能力者怎麽會出現在我們國家？還和奧丁戰士摻和在了一起？”蔣璐茜有點難以置信道。
“不清楚，只能回去後再做調查。希望江炎野和姜淩能至少抓一個自然系的能力者回來吧。”秦念重重地嘆了口氣，努力克制著情緒道，“我們這邊還有些受傷的人等待救治，而且……已經死亡的人也需要帶回去妥善處理。所以我們今晚依舊有很多工作要做，也沒有時間在這裏悲傷了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蔣璐茜點了點頭，但依舊無法抑制臉上流露出的悲傷。
她雖然在過去的任務中出生入死慣了，但也沒遇到過像今天這樣慘痛的場景。
即便倒在地上的那5個人不是她特別熟悉的同事，但多多少少也在辦公樓裏打過照面，她還是難以相信他們就這麽輕易的死了。
“你們就先回去吧。”秦念看了一眼還在顧禹樊懷中默默流淚的沈希遙。
“隊長……”沈希遙哽咽地擡起了頭，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好了，我知道今晚對你來說太難了，你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。”秦念放緩了語氣寬慰道。
“謝……謝……隊長……”沈希遙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，吸了吸鼻子。
秦念輕輕嘆了口氣，目光轉向了顧禹樊：“不論怎樣，還是要謝謝你今晚的協助，我就不送了，你們路上小心，之後有需要，我可能還會再聯系你。”
顧禹樊點了點頭，就牽著沈希遙往園區外走去。
一直到上出租車，沈希遙激動的情緒才慢慢平覆了下來，但她掛滿淚痕的臉上寫滿了悲傷，哭得通紅的眼睛黯然無神地盯著車窗外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顧禹樊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，依舊沒有放開握著她的手。
一路上，沒有一個人開口講過任何一句話。
司機透過後車鏡瞄了一眼後排的兩人，只當是小情侶半夜吵架鬧矛盾。
只是這個點會在南湖區這麽偏僻的地方出現，多少還是透著點古怪。
在好奇心的趨勢下，他開口問道：“你們大半夜的來南湖區做什麽？”
“加班。”顧禹樊冷淡地回覆道。
“哦呦，這大周末的還要加班到半夜啊！做什麽工作的啊？”司機咋舌道。
“游戲。”顧禹樊依舊是單字節的回覆。
“做游戲應該蠻賺錢的吧？”司機繼續打探道。
“一般。”顧禹樊聲音又冷了一點。
但司機還是特別不識趣地繼續閑聊道：“你倆一個公司的啊？吵架了？哎，小情侶在一起吵吵架也挺正常的，有什麽事啊，你作為男人就多退讓一步，多哄哄就和好了！”
“……”
這次顧禹樊一個字都沒有回覆。
這下司機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般，開始自顧自地分享起抖音中經常能看到那種情感金句來。
一直到兩人下車，司機還一臉過來人的模樣打開車窗沖著兩人說：“床頭吵架床尾和，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！”
如果不是因為還沈浸在死亡的沖擊中沒有完全緩過來，沈希遙此刻絕對能尷尬到用腳趾摳出個三室一廳來。
“這……不是你家小區門口嗎？”沈希遙回神看了眼身後的小區大門。
“嗯。你家已經不能再住了。”顧禹樊淡淡道，“暫時先住在我家吧。”
“你之前不是說他們不回來找我的麻煩嗎？”沈希遙有些不解地看了看他。
“之前是不會。但現在他們已經暴露了，就沒有之前那些顧慮了，很難說之後他們會不會對你進行報覆。”顧禹樊嚴肅道。
“那我豈不是還得搬家？”沈希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只覺得自己無法再多承受一點打擊了。
“恐怕是的。”雖然很想給她一點安慰，但此刻顧禹樊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。
“……”沈希遙張了張嘴，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出。
她真的受夠了，她只希望一覺醒來發現今晚的一切都只是場夢。
而且她此刻的頭依舊在隱隱作痛，總是有模糊的記憶在腦海深處試圖往外蹦，攪得她心煩意亂。
所以一直到他家中，她都沒有再開口講過一句話。
顧禹樊默默地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發呆的沈希遙，她蹙著眉頭，眼周還是泛著紅色，幾縷發絲掉落在了耳邊，整個人完全沒了往日那種活潑俏皮的模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支離破碎的美感。
只是這種美，他一點都不喜歡，只覺得心在隱隱作痛。
“我們昨天真的就輕輕松松地逃了出來嗎？”沈希遙忽然擡起了頭，看他的目光裏充滿了審視。
顧禹樊微微怔了一下，才平靜地回答說：“是的。”
“昨天沒有自然系的能力者在。”他看到她將信將疑的眼神，又補充了一句。
沈希遙又盯了他幾秒，才默默地低下了頭道：“你說，如果昨天我們帶他們一起走的話，是不是也有逃出的可能性？”
他遲疑了一下，才說：“可能性很小。”
“是我太廢物了。”
沈希遙擡起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。
然而一旦她眼前陷入黑暗之中，她就能看到陳澤那張毫無血色的臉，和昨天他靦腆的笑容重疊到一起。
沈希遙只覺一種難以克制的窒息感向她襲了過來，逼得她鼻頭一酸，眼淚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。
“我不想……不想再在管理局裏呆著了……”她努力壓抑著自己帶著哭腔的聲音，不想讓顧禹樊發現她又哭了。
她不想讓他覺得她不僅廢物還脆弱。
“你不是廢物。”他一字一頓道，心臟也跟著抽痛了一下。
“我……”盡管她已經在努力克制了，但還是哽咽道無法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。
而她微顫的雙肩已經暴露了她在哭泣的事實。
顧禹樊沒有再說什麽，他漆黑的眼眸沈了沈，接著就坐到她的身旁，伸手將她抱在了懷裏。
沒有什麽語言能比一個擁抱更能讓人感到治愈的了。
被抱住的瞬間，沈希遙的身形微微僵了一下，接著她就徹底放聲哭了出來。
雖然之前在科技園的門口她就貼在他的胸前哭過一次，但那時畢竟還有很多人在，她還是有在壓抑自己。
而此刻，偎在他懷中的她真的沒有一點力氣再去克制自己了。
“我……我就是想像普通人一樣生活……為什麽這麽難……”
“就算我辭了職，也要天天生活在管理局……管理局的監控下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能做什麽啊……為什麽不肯把我……把我調離特別……行動組……”
……
顧禹樊沈著眼眸，默默地聽著她的哭訴，眼底再也難掩心疼的情緒流露。
沈希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，只記得最後好累好累，累到睜不開眼也說不出話，似乎就這麽趴在他的懷中睡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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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們是說這閘機裏裝了記憶抹除的裝置？”他轉頭確認道。
“反正就是我一出這閘機口，就突然什麽都記不起來了。”沈希遙回覆道。
秦念若有所思看了看這6個閘機口，然後擡手輕輕揮了一下。
緊接著大廳角落處放置的石雕就迅速飛了過來, 哐哐幾下將閘機口砸了個稀巴爛。
沈希遙目瞪口呆地看了看一片殘骸的入口，心想原來秦念也是這種硬莽的行事作風？？？
“你倆上次是在幾樓看到的失蹤人員？”秦念邊往裏走邊問道。
“2樓。”顧禹樊肯定道。
“那負責解救人質的分隊先去2樓搜索一下, 其餘的人跟我去4樓的內測場地。”秦念快速分配道。
沈希遙在這錯綜覆雜的走廊裏走了一會兒，就生出了一種熟悉感覺。
而且她總覺得腦海中有些模糊的畫面開始慢慢上浮, 但臨界邊緣時她卻又無法再回憶起更多。
這種感覺真的不太好受。
當走到3樓拐角的時候，幾扇緊閉的大門忽然打了開來，兩個黑衣人以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向他們奔了過來。
“璐茜你帶著希遙和顧禹樊繼續往4樓走, 這邊我和沈立來解決。”秦念沈穩道, 同時操控著走廊中數個垃圾桶砸向了沖過來的黑衣人, “等下我們靠嚴磊意念傳送聯系。”
“收到, 你們多加小心。”蔣璐茜說著就帶著沈希遙、顧禹樊、黎秋往4樓跑去。
4樓的整個走廊都是黑漆漆的, 每個人都試探地在墻上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個電燈的開關，無奈只好打開了手機的照明。
“游戲內測的場地應該就在轉角後的第2間房裏。”顧禹樊用手機電筒照了照腳下的路，走到了最前面。
沈希遙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後, 邊走邊留意著四周。
突然顧禹樊的腳步頓了一下, 沈希遙沒收住腳步撞在了他的後背上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前面好像有人。”顧禹樊壓低聲音道。
沈希遙頓時屏住了呼吸，仔細聆聽了一下。
前方的黑暗中確實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但卻不見任何的人影。
“退後。”蔣璐茜說著就沖到了兩人的身前, 然後展開了防禦的空間。
但她沒想到的是，對方並沒有靠任何的物體來攻擊他們, 而是直接靠體術將她擊倒在了地上。
“靠。”蔣璐茜半跪在地上，捂住了腹部，“是隱形能……”
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，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。
她艱難呼吸著, 試圖擡手掰開那雙看不見的手。
“璐茜！”
見狀沈希遙也來不及做任何思考，腦子一熱就沖到了蔣璐茜的身邊想要對著空氣揮舞幾下拳頭，卻不曾想直接被看不見的能力者一腳踢中了肚子，吃痛向後栽去。
顧禹樊眉頭一緊，一個大步向前扶住了她，然後小聲道：“在蔣璐茜身前立一道冰墻。”
“哦好。”沈希遙這才想起了自己還能使用能力，趕忙集中了意念。
冰墻出現的瞬間，蔣璐茜脖子上的束縛就消失了。
“趁現在把地面凍住，但不要凍太牢，霜就可以了。”顧禹樊又快速說道。
沈希遙瞬間領悟了他的意思，毫不遲疑地再次發動了能力。
光滑的地板上立馬呈現出了積雪半融化時的狀態，而那能力者所站的地方上出現了一雙腳印。
“這就好辦了！”蔣璐茜冷哼了一聲，直接從空間中抽出了一串長長的鎖鏈，精準地甩了過去。
那人原想閃躲，卻腳底一滑，直接被鎖鏈捆住摔倒在了結了冰的地板上，砸出了一個人形的印記。
“都被抓住了，該現形了吧？”蔣璐茜一臉不爽地走到了那人身邊，狠狠地踢了他兩下。
隨著她話音的落下，鎖鏈中也顯現出了人影。
是個光頭的男人，帶著一副不甘的表情死死地盯著她。
“這層還有你們的人嗎？”蔣璐茜蹲到了光頭男的面前，瞇著眼睛問道。
“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？”光頭男說著惡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。
“我覺得會。”蔣璐茜一邊說著一邊從空間裏拿出了一瓶辣椒水，在他眼前晃了晃，“不信我們來試試？”
然後沒等光頭男回話，她就又帶著威脅的口吻補充道：“如果這個不行的話，我還有更厲害的東西。不瞞你說，我最擅長嚴刑拷打了，你想都試個遍嗎？”
聞言光頭男不禁一哆嗦，眼神裏也閃過一絲的恐懼：“我說！我說還不行麽……”
“別想著騙我們，若是後面被我發現有詐，我可是會讓你加倍體驗一把這些東西的。”蔣璐茜眼神淩冽道。
“我說的肯定都是實話！這層樓今晚就我一個人負責值班，原本還有一個人，但是他溜出去喝酒了！”光頭慌忙說道。
“另外那個人是什麽能力？”蔣璐茜繼續拷問道。
“是……是幻術……”
蔣璐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，就直接給他套上了抑制能力的手銬，然後站起了身：“黎秋你先把這人送去園區門口吧，方便最後集中帶走。”
“好。”黎秋點了點頭，就走到了光頭男的跟前，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下一秒兩人就一起消失了。
“璐茜，你不會空間裏真有那麽多嚴刑拷打的工具吧？”沈希遙這才回神道。
“怎麽可能，我就一瓶辣椒水。”蔣璐茜笑了笑，“那光頭男也是真的慫，我稍微恐嚇恐嚇就害怕成那樣了。”
“講真，你剛剛是挺嚇人的……”沈希遙實話實說道，她平時可沒見過她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。
“畢竟他是真的把我惹毛了，我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麽壓制過了，是我大意了。不過剛剛真的太感謝你了，來親一口。”蔣璐茜笑著摟過了沈希遙，沖著她的臉頰就啵了一下。
沈希遙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嘴：“其實是顧禹樊告訴我該怎麽做了，我一開始整個人都慌了，所以你還是謝謝他吧……”
“哦，這樣啊……”蔣璐茜瞇起了眼睛，掃了一眼她身後的顧禹樊，幽幽道，“但他畢竟是你的人，我就不親了。”
“……你在說什麽啊……”沈希遙頓時紅了臉，有些慌亂道。
蔣璐茜勾了勾唇，笑著揶揄道：“要我好好給你解釋一下嗎？”
“……那個我們快點去找實驗設備吧。”沈希遙避開了她打趣的視線，連忙轉移了話題。
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蔣璐茜又看了看她身後的顧禹樊，他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，但眼底卻透出了淡淡的笑意。
“應該就是這個房間了。”沈希遙推開了之前顧禹樊所說的第2個房間的大門，然後在墻上摸索打開了房間的電燈。
又是一股強烈的熟悉感撲面而來，沈希遙不禁皺了一下眉頭。
“是不是就是這個？”蔣璐茜走進房間，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個白色的頭盔。
“對。”顧禹樊點了點頭，同時快步走向了場地角落的電腦，打了開來。
“話說這黎秋怎麽還沒回來？”蔣璐茜抱著頭盔，探頭看了看門外。
“是不是外面碰到了什麽事情啊？”沈希遙不禁皺了皺眉，“而且隊長他們這麽半天了，咋也沒個消息也不見人影的？下面兩個人有這麽難纏？”
她的話音剛落，樓外忽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聲響，接著整棟樓都劇烈晃動了起來。
“地……地震了？”沈希遙有些驚慌道。
“似乎是……不管怎樣，我們先離開這裏！”蔣璐茜直接將頭盔收進了空間裏，接著就一把拉住了沈希遙試圖向走廊跑去。
沈希遙慌張地轉頭看了看還在電腦前下載數據的顧禹樊，急急道：“別管數據了，先撤！”
就在這時愈晃愈烈的地板忽然裂開了一道縫隙，接著這道縫隙就迅速擴大將顧禹樊和她倆分隔了開來。
天花板上的電燈也因短路在瘋狂閃爍著，墻皮在簌簌地往下掉，騰起了一陣灰塵。
見狀蔣璐茜慌忙展開了空間：“對於上面砸下來的物體我暫時可以轉移到空間裏，但如果地板徹底塌了我們掉下去了，我也救不了，所以我們得趕緊想辦法把顧禹樊整過來，然後趕緊下樓！”
“怎麽整啊！”沈希遙看了看橫在面前足足3米寬的地板縫，急得快哭出來了。
“冰橋。”站在對面的顧禹樊還是一臉的淡定，仿佛周圍晃動的一切都和他無關。
聞言沈希遙微微一怔，接著立馬努力穩定了一下情緒，集中起了意念。
雖然她沒有試過建立冰橋這種東西，但仔細想想不就是把冰墻給橫過來嘛！
很快，兩人之間就架起了一座冰橋，橫跨過了地板間的縫隙。
顧禹樊兩個大步來到了沈希遙的身邊，接著三人就匆匆往樓下跑去。
地板和墻上的裂縫越來越多，樓梯也開始出現斷裂，沈希遙只能邊跑邊見縫插針地修補著這棟岌岌可危的大樓。
當他們沖出大樓的一瞬間，整棟樓就在身後轟然倒塌，變成了一堆廢墟。
保險起見，三人一直跑到了30米遠處的空地上才停住了腳步，轉過了頭。
“隊長他們出來了嗎？”沈希遙盯著滿是灰塵的廢墟堆問道。
“應該出來了吧……”蔣璐茜也不是很確定回答道，同時四下張望了一下。
雖然主樓還佇立在原地，但此刻可謂是千瘡百孔，就連玻璃都沒有幾扇完整的。
“他們不會……”沈希遙有些擔憂地看了看蔣璐茜，但話還沒說完，就聽到腦海中響起了嚴磊的聲音：“沈希遙，蔣璐茜，顧禹樊，你們逃出來了嗎？”
“我們逃出來了！你們還好嗎？你們在哪裏？”沈希遙頓時松了一口氣，連忙回覆道。
“我們在園區門口，你們過來吧。”嚴磊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了。
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，但沈希遙卻在這聲音中聽出了一種沈重的感覺，頓時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太好的預感。
三人加快腳步匆匆向園區門口趕去，還沒完全走近，就遠遠看到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十來個人。
“隊長……這是怎麽回事……”沈希遙沒敢細看躺在地上的人，有些不安地問道。
秦念灰頭土臉地轉過了身，嘴角掛著明顯的血跡，右胳膊上一刀觸目驚心的傷口讓沈希遙心中忍不住一顫。
“我們今晚的任務……失敗了。”他緩緩地吐出了最後三個字，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失神。
“人質沒救出？敵人沒抓到？”蔣璐茜有些焦急道，“地上的這些人不會是……”
“只救出了4個人，敵人也只抓到了幾個無關緊要的角色。”秦念頓了頓，有些艱難地繼續道，“地上的人……都死了。”
聽見死這個字眼的時候，沈希遙一時覺得有些不太真實。
她從來沒有見證過任何人的死亡。
之前的任務中最多是有人受點傷，甚至連重傷都沒出現過，更別說死亡了。
她有些呆滯地側頭看了看不遠處躺著的人，一張陌生卻又莫名熟悉的面孔映入了她的眼簾。
那是個學生模樣的男生，白白凈凈的長相，帶著黑框眼鏡，鏡片下的雙眼緊閉著，如果忽略掉毫無血色的臉龐，他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。
沈希遙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，視線卻牢牢地釘在了那個男生的臉上，無法挪開一分。
他是誰……為什麽她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他……
沈希遙只覺得頭劇烈疼了起來，零碎的片段在她腦海中閃現了出來——
“你平時都玩哪一類的游戲呀？”
“介意交個朋友嗎？”
“我叫陳澤，耳東陳，沼澤的澤。”
……
沈希遙緩緩地轉向了顧禹樊，聲音顫抖道：“我是不是昨天和他聊過天……“
顧禹樊的眼神裏頭一次閃過了一絲的慌亂，許久都沒有回話。
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，也不知道她關於昨天的事情記起了多少。
“你為什麽不回答我？你說話啊……”沈希遙的嗓音裏染上了哭腔，整個人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。
而此時蔣璐茜也在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人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：“那是……黎秋嗎……”
“怎麽會……”她的聲音裏也透出了恐懼，怎麽也沒想到只是讓黎秋出來轉移個犯人的功夫，他就遭遇到了這樣的不測。
秦念動了動唇，卻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。
空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。
“我為什麽昨天沒能夠帶他們一起逃……如果我能……”沈希遙顫抖得越來越厲害，手腳也開始變得冰涼了起來。
連帶著周圍的空氣瞬間降到了零度，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冷顫。
“這不是你的錯。”顧禹樊終於開了口，他走到了她的身邊，輕輕將她攬到自己的懷中，“別看了。”
沈希遙的臉靠在他溫熱的胸膛上，死死地咬住了下唇，但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地湧了出來，打濕了他的白襯衫。
“江炎野他們呢？”蔣璐茜勉強回過了神，試圖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。
“他和姜淩去追逃走的奧丁戰士了……我們都沒想到這裏竟然有自然系的能力者，而且還是兩個。”秦念緩緩道，“我和嚴磊本來很快就解決了那兩個黑衣人，卻沒想一轉彎就遇見了一個土系的能力者，也是他弄塌了那棟樓。”
“另一個是電磁能力者，一出現就開始無差別的殺人……”秦念眼裏透出了一種無力的憤怒，“原本我們負責輔助的人員已經在有序轉移人質了……”
“什麽？怎麽可能有自然系能力者？”蔣璐茜吃驚道，“管理局不是在嚴格監控所有自然系能力者嗎？之前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蹤和動向嗎？”
“因為這兩個人，不在管理局的登記之中。”秦念皺緊了眉頭，“至少不在我們所在管理局的登記中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他們是外國人？”蔣璐茜瞪大了眼睛。
秦念緩緩地點了點頭。
“外國的能力者怎麽會出現在我們國家？還和奧丁戰士摻和在了一起？”蔣璐茜有點難以置信道。
“不清楚，只能回去後再做調查。希望江炎野和姜淩能至少抓一個自然系的能力者回來吧。”秦念重重地嘆了口氣，努力克制著情緒道，“我們這邊還有些受傷的人等待救治，而且……已經死亡的人也需要帶回去妥善處理。所以我們今晚依舊有很多工作要做，也沒有時間在這裏悲傷了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蔣璐茜點了點頭，但依舊無法抑制臉上流露出的悲傷。
她雖然在過去的任務中出生入死慣了，但也沒遇到過像今天這樣慘痛的場景。
即便倒在地上的那5個人不是她特別熟悉的同事，但多多少少也在辦公樓裏打過照面，她還是難以相信他們就這麽輕易的死了。
“你們就先回去吧。”秦念看了一眼還在顧禹樊懷中默默流淚的沈希遙。
“隊長……”沈希遙哽咽地擡起了頭，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好了，我知道今晚對你來說太難了，你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。”秦念放緩了語氣寬慰道。
“謝……謝……隊長……”沈希遙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，吸了吸鼻子。
秦念輕輕嘆了口氣，目光轉向了顧禹樊：“不論怎樣，還是要謝謝你今晚的協助，我就不送了，你們路上小心，之後有需要，我可能還會再聯系你。”
顧禹樊點了點頭，就牽著沈希遙往園區外走去。
一直到上出租車，沈希遙激動的情緒才慢慢平覆了下來，但她掛滿淚痕的臉上寫滿了悲傷，哭得通紅的眼睛黯然無神地盯著車窗外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顧禹樊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，依舊沒有放開握著她的手。
一路上，沒有一個人開口講過任何一句話。
司機透過後車鏡瞄了一眼後排的兩人，只當是小情侶半夜吵架鬧矛盾。
只是這個點會在南湖區這麽偏僻的地方出現，多少還是透著點古怪。
在好奇心的趨勢下，他開口問道：“你們大半夜的來南湖區做什麽？”
“加班。”顧禹樊冷淡地回覆道。
“哦呦，這大周末的還要加班到半夜啊！做什麽工作的啊？”司機咋舌道。
“游戲。”顧禹樊依舊是單字節的回覆。
“做游戲應該蠻賺錢的吧？”司機繼續打探道。
“一般。”顧禹樊聲音又冷了一點。
但司機還是特別不識趣地繼續閑聊道：“你倆一個公司的啊？吵架了？哎，小情侶在一起吵吵架也挺正常的，有什麽事啊，你作為男人就多退讓一步，多哄哄就和好了！”
“……”
這次顧禹樊一個字都沒有回覆。
這下司機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般，開始自顧自地分享起抖音中經常能看到那種情感金句來。
一直到兩人下車，司機還一臉過來人的模樣打開車窗沖著兩人說：“床頭吵架床尾和，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！”
如果不是因為還沈浸在死亡的沖擊中沒有完全緩過來，沈希遙此刻絕對能尷尬到用腳趾摳出個三室一廳來。
“這……不是你家小區門口嗎？”沈希遙回神看了眼身後的小區大門。
“嗯。你家已經不能再住了。”顧禹樊淡淡道，“暫時先住在我家吧。”
“你之前不是說他們不回來找我的麻煩嗎？”沈希遙有些不解地看了看他。
“之前是不會。但現在他們已經暴露了，就沒有之前那些顧慮了，很難說之後他們會不會對你進行報覆。”顧禹樊嚴肅道。
“那我豈不是還得搬家？”沈希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只覺得自己無法再多承受一點打擊了。
“恐怕是的。”雖然很想給她一點安慰，但此刻顧禹樊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。
“……”沈希遙張了張嘴，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出。
她真的受夠了，她只希望一覺醒來發現今晚的一切都只是場夢。
而且她此刻的頭依舊在隱隱作痛，總是有模糊的記憶在腦海深處試圖往外蹦，攪得她心煩意亂。
所以一直到他家中，她都沒有再開口講過一句話。
顧禹樊默默地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發呆的沈希遙，她蹙著眉頭，眼周還是泛著紅色，幾縷發絲掉落在了耳邊，整個人完全沒了往日那種活潑俏皮的模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支離破碎的美感。
只是這種美，他一點都不喜歡，只覺得心在隱隱作痛。
“我們昨天真的就輕輕松松地逃了出來嗎？”沈希遙忽然擡起了頭，看他的目光裏充滿了審視。
顧禹樊微微怔了一下，才平靜地回答說：“是的。”
“昨天沒有自然系的能力者在。”他看到她將信將疑的眼神，又補充了一句。
沈希遙又盯了他幾秒，才默默地低下了頭道：“你說，如果昨天我們帶他們一起走的話，是不是也有逃出的可能性？”
他遲疑了一下，才說：“可能性很小。”
“是我太廢物了。”
沈希遙擡起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。
然而一旦她眼前陷入黑暗之中，她就能看到陳澤那張毫無血色的臉，和昨天他靦腆的笑容重疊到一起。
沈希遙只覺一種難以克制的窒息感向她襲了過來，逼得她鼻頭一酸，眼淚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。
“我不想……不想再在管理局裏呆著了……”她努力壓抑著自己帶著哭腔的聲音，不想讓顧禹樊發現她又哭了。
她不想讓他覺得她不僅廢物還脆弱。
“你不是廢物。”他一字一頓道，心臟也跟著抽痛了一下。
“我……”盡管她已經在努力克制了，但還是哽咽道無法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。
而她微顫的雙肩已經暴露了她在哭泣的事實。
顧禹樊沒有再說什麽，他漆黑的眼眸沈了沈，接著就坐到她的身旁，伸手將她抱在了懷裏。
沒有什麽語言能比一個擁抱更能讓人感到治愈的了。
被抱住的瞬間，沈希遙的身形微微僵了一下，接著她就徹底放聲哭了出來。
雖然之前在科技園的門口她就貼在他的胸前哭過一次，但那時畢竟還有很多人在，她還是有在壓抑自己。
而此刻，偎在他懷中的她真的沒有一點力氣再去克制自己了。
“我……我就是想像普通人一樣生活……為什麽這麽難……”
“就算我辭了職，也要天天生活在管理局……管理局的監控下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能做什麽啊……為什麽不肯把我……把我調離特別……行動組……”
……
顧禹樊沈著眼眸，默默地聽著她的哭訴，眼底再也難掩心疼的情緒流露。
沈希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，只記得最後好累好累，累到睜不開眼也說不出話，似乎就這麽趴在他的懷中睡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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